帶著一隻笨狗,在河堤上行走。
遠方積雨雲還淤在上空,空氣滯滯的,我們像是在沼澤中。
渾身帶著黏膩。
狗兒比人活躍,看著牠奔下河堤,又趕跑一隻鳥後,又爬上河堤。
老媽說著,牠要好好地跑,不要管她。
話雖如此,笨狗一樣往前跑個幾步,就又回頭催促我們,與牠一同盡情奔跑。
我們懶得理牠,於是有狗頻頻回首顧盼,只怕我們遺下他。
這好像是不可免的事了,流浪到東港,流浪到我家。
流浪的狗,流浪的你與我。還有東港溪中遊蕩的布袋蓮。
布袋蓮亂數分配,在溪裡頭大量繁殖。
不去算有多少,只是數量龐大,飄在東港溪,卻很難形容那感覺。
這邊一點那邊一塊,靠了岸聚集在那裡,一個一個緩緩結合。
溪水在上頭的雨勢湧下之後,在這個未雨之地,像是緩慢游動,不想趕得太急。
與上游的暴雨相反,卻與我們於河堤行走閒散的人相似。
在一天的忙碌之後,到河邊放空。
不要迅速,只要緩慢。
所以我的腳步變慢了,不願欺瞞自己,也不想虧待自己。
在工作後想要找小地方,緩慢呼吸。
索性脫了鞋,光著腳,像是在刺激腳部一樣,走在粗糙的河堤上。
腳底偶爾會傳來刺痛感,或是小石子硌在腳中,卻又拖了一步把石子刷掉。
走得很緩慢很緩慢,看看手錶,時間卻過得很快。
走沒一半,三十分鐘過去,路程還未有一半。
這時雨滴輕輕點綴在我身上。
卻仍是將雨未雨,不礙事,有些浪漫地在雨中走著。
卻還是跟媽說,應該是回去的時候了,怕雨大起來。
於是轉了頭,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仍然很緩慢,空氣靜靜地無聲,除了遠方廟宇傳來的收音機裡流行歌的聲響有點刺耳。
什麼都沒有。
往回走,像是往上游走去。
這寧靜的一刻什麼都沒留下,只期待還有這些緩慢的時候。
以及眼底河岸的景色、河水、布袋蓮、即將天黑卻是天灰的時刻。
逆流而上,回家。
而在眼前橫陳的河,遠方公路上加油站的招牌燈,構出一幅有些突兀卻很適合拍照的圖。
腳底仍會傳來刺痛感。提醒我,仍在現實,而非意識流中。
你期待下一次,還可以這麼緩慢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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