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22日 星期三

赤腳行走

帶著一隻笨狗,在河堤上行走。

遠方積雨雲還淤在上空,空氣滯滯的,我們像是在沼澤中。

渾身帶著黏膩。



狗兒比人活躍,看著牠奔下河堤,又趕跑一隻鳥後,又爬上河堤。

老媽說著,牠要好好地跑,不要管她。

話雖如此,笨狗一樣往前跑個幾步,就又回頭催促我們,與牠一同盡情奔跑。

我們懶得理牠,於是有狗頻頻回首顧盼,只怕我們遺下他。



這好像是不可免的事了,流浪到東港,流浪到我家。

流浪的狗,流浪的你與我。還有東港溪中遊蕩的布袋蓮。



布袋蓮亂數分配,在溪裡頭大量繁殖。

不去算有多少,只是數量龐大,飄在東港溪,卻很難形容那感覺。

這邊一點那邊一塊,靠了岸聚集在那裡,一個一個緩緩結合。

溪水在上頭的雨勢湧下之後,在這個未雨之地,像是緩慢游動,不想趕得太急。

與上游的暴雨相反,卻與我們於河堤行走閒散的人相似。

在一天的忙碌之後,到河邊放空。

不要迅速,只要緩慢。



所以我的腳步變慢了,不願欺瞞自己,也不想虧待自己。

在工作後想要找小地方,緩慢呼吸。

索性脫了鞋,光著腳,像是在刺激腳部一樣,走在粗糙的河堤上。

腳底偶爾會傳來刺痛感,或是小石子硌在腳中,卻又拖了一步把石子刷掉。

走得很緩慢很緩慢,看看手錶,時間卻過得很快。

走沒一半,三十分鐘過去,路程還未有一半。



這時雨滴輕輕點綴在我身上。

卻仍是將雨未雨,不礙事,有些浪漫地在雨中走著。

卻還是跟媽說,應該是回去的時候了,怕雨大起來。

於是轉了頭,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仍然很緩慢,空氣靜靜地無聲,除了遠方廟宇傳來的收音機裡流行歌的聲響有點刺耳。

什麼都沒有。

往回走,像是往上游走去。

這寧靜的一刻什麼都沒留下,只期待還有這些緩慢的時候。

以及眼底河岸的景色、河水、布袋蓮、即將天黑卻是天灰的時刻。

逆流而上,回家。

而在眼前橫陳的河,遠方公路上加油站的招牌燈,構出一幅有些突兀卻很適合拍照的圖。



腳底仍會傳來刺痛感。提醒我,仍在現實,而非意識流中。

你期待下一次,還可以這麼緩慢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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